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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，人工智慧（AI）已能可靠地為商務人士翻譯電子郵件與文件，旅行者也可佩戴微型無線耳機，自動翻譯他人所說的外語。這些郵件會以收件人偏好的語言送達，而耳機只需極短的延遲即可為旅行者即時口譯，甚至連回覆內容也能同樣輕鬆地反向翻譯。這些技術現已普及且價格低廉，能支援世界上大多數主要語言，那麼，人們為何還要學習第二語言呢？
作為一名專攻第二語言學習科技的研究者，我經常聽到這個問題。
儘管人工智慧技術持續展現出令人驚嘆與振奮的進步，但學習第二語言的價值依然無比豐富且無可否認。大多數人都能掌握一門外語，不僅擺脫對翻譯科技的依賴，甚至能超越這些工具的能力。而且，當學習過程規劃得當時，這將成為一段充實而愉快的旅程，其收穫遠遠超出實用層面。
那麼，人類如何能勝過電腦呢？
或許有一天，通用人工智慧（AGI）會完全取代人類勞動者。然而在那一天到來之前，對於所有仍需工作的未來人類而言，我們只需確定哪些任務能由AI取代，哪些不能。翻譯工具雖可作為輔助，但永遠無法取代人類的語言能力。事實上，在商業或外交領域中，翻譯科技往往在整體上浪費了過多的時間與注意力，尤其當語言差異巨大、語法結構相衝突，或當雙方語言屬於高語境文化時更是如此。更重要的是，當我們在人際溝通中過度依賴翻譯科技時，會嚴重削弱建立人際關係最核心的行為，對生活品質造成深遠影響，也使人們在重視人情與共同經驗的文化中難以建立信任。
商業或外交層面的實際效益，已足以成為人們持續學習第二語言的理由；然而，語言學習的價值遠不止於此，它更能促進個體的整體成長。當人們掌握另一種語言時，可接觸的書籍、電影、詩歌與音樂的世界將大幅拓展；潛在的朋友社群亦隨之顯著擴大；對外國文化與不同觀點的理解也會大為深化。最終，這一切成長將引導學習者以好奇心、尊重，以及對共同人性的認知來面對並理解差異。
因此，繁榮國家的教育體系幾乎一致要求學生學習第二語言，這並不令人意外。大量研究顯示，語言學習能在人的一生中以多種方式強化大腦與情感層面；而更重要的是，這些學習為理解奠定了基礎，使社群得以將恐懼與誤解轉化為富有成效的合作關係與共享的繁榮。
那麼，掌握第二語言的最佳方式是什麼呢？
在設計與領導第二語言課程、教授課堂、編寫教材或指導學習者時，我始終以以下價值觀為核心。第二語言的學習應該是安全且愉快的，既具個人性又富社會性，需長期承諾，並應多元運用資源與經驗，而非過度依賴先進科技。
一、安全且愉快的學習
在第二語言（L2）教學中，營造一個安全且支持性的學習環境是有效學習的基礎。由於練習新語言往往引發焦慮與自我意識，學生必須能在無懼評判與尷尬的氛圍中犯錯。錯誤與誤解是學習過程的自然部分，應被視為寶貴的成長契機，而非失敗。當學習者感到安全時，他們更願意冒險，並以目標語進行真實溝通。此外，語言學習是一個長期過程，需要持續努力，因此「愉悅」對維持動機至關重要。具意義且有趣的學習活動，不僅能降低情感障礙，還能促進持久的投入與積極的學習態度。簡而言之，L2課堂應既安全又充滿樂趣，讓學習者能自由嘗試、建立信心，並持續保持動力。
二、個人化學習
語言學習應反映學習者的目標、價值與興趣。最顯著的進步來自學生朝著有意義的方向努力——閱讀自己熱愛的主題、創作真實的作品、追求可實現的個人目標。科技與教材應支持學習者的個人需求，而非主導他們的學習。幫助學生做出明智、自主的學習決策，以培養學習者自主性，應成為所有第二語言教育計畫的核心。
三、社會化學習
第二語言學習必須具有社會性，因為語言本身就是一種社會現象。溝通不是孤立的行為，而是人與人之間意義、情感與觀點的分享。要真正掌握第二語言，學習者必須與他人進行頻繁且有意義的互動。透過對話，他們不僅能提升語言的準確度與流利度，還能培養同理心與跨文化理解。與他人練習讓學生學會欣賞不同的觀點、價值與溝通風格——這些都是全球化能力的核心。當條件允許時，學生應爭取留學的機會（理想情況下不止一次，且時間較長），以體驗不同語境中的真實交流。若無法出國，學習者也應建立學習社群，與志同道合的同伴定期練習。無論何種情況，語言學習皆依賴人際連結——正是透過他人，學習者找到動力與成長的途徑。
四、終身學習
掌握第二語言是一項終身的承諾。不同於短期的學業目標，語言學習不會在課程結束或學位取得後結束，而是一段持續終生的過程。即使達到高水準的熟練程度，學習者仍需透過日常使用來維持能力，以防止語言退化。定期閱讀、寫作、聽與說，是讓語言在思想與情感中保持活力的關鍵。隨著時間推移，第二語言應成為生活的一部分，影響人們的思考、情感與世界觀。這種終身的語言關係深化了文化理解並豐富了個人成長。最終，語言學習的目標不僅是「掌握」，而是「擁有」——讓語言成為學習者身份中持久的一部分。
五、多樣化學習
多樣性有助於維持學習動機，而動機則支撐整個語言學習歷程。特別是對於先進科技的使用，應謹慎而有節制。當這些資源被合理選擇並根據學習者的需求加以調整時，它們確實能激發興趣，但不應主導整個學習過程。像 Duolingo 這樣的應用程式對初學者而言非常有用，但僅是整體拼圖中的一部分。學生應尋求值得信賴的教師、選擇經過評估的多元教材，並參與將課堂與現實世界連結的活動。如果整個學習過程都侷限於手機螢幕前，學習成效將大打折扣，且學習者會錯失人際互動與真實發現的契機。
掌握第二語言，不只是詞彙與語法的累積。它是一種同理心、好奇心與韌性的培養；是一場透過曾經陌生、最終成為親切的語言，與他人及自己連結的終身修煉。
Scholarly Influences
- Distributed Language
- Communities of Practice
- Reflective Teaching
- Action Research
- Psychological Richness
- New Media Literacies
- Ecological Psychology
- Sociocultural Perspectives
- Critical Pedagogy
- Peace & Conflict Studies
-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
- Dialogical Perspectives
- Computer Assisted Language Learning
- Task & Project Based Learning
Richard Schoonmaker 